錄取以後的一個禮拜之內,我已經馬上跟常駐吉隆坡的兩位老闆約時間開會,要開始準備交接工作的事情。我定下了一個週期表,每個禮拜要跟哪個部門交代甚麼工作,要注意甚麼事情。
我就算去意已決,就算恨不得馬上飛去首爾,這家面積 2 萬多平方尺的劇院,卻是我從粉塵撲面的施工狀態,一路帶到今天呈獻過 300 多個公演,接待過 10 萬人次的場地。但劇院絕對不可能是一個人的功勞。
沒有上頭的循循善誘,沒有同僚的孜孜不倦,今天不會如此洋洋大觀。說要放手,我其實真的依依不捨。
簽證說不定會遇到問題啊?那先不要操之過急。鎮定下來,暫時別張揚,別太早影響同事們的心情。如果真的走不了,你就繼續留下來,沒人趕你走。
其實他們一直都是我的後台。不是嗎?
或許是因為這樣的貼心和溫情,讓我能夠暫時放鬆下來。人常說期望越高,失望越大。我能夠假設並以自己只剩下最後一個十年為目標而徹夜拼搏,我必定也能以最終去不了韓國為人生的另一個轉捩點而另尋出路。既然生死已經不可怕,遺憾不過是一種心情。
韓國公司的總裁回郵,說如果真的拒簽,我就以旅客身份先入境,他們會上訴,辦法永遠比問題多。我身家清白,紀錄良好,不需要擔心。
我猛然想起,其實我的紀錄並不良好!我想起上下南北大道超速的罰單,我想起違規停車的牛肉乾。我那該死的小車,我要是去得成韓國,我一定把你賣掉,我跟你講,一定。
不止!我的 Facebook 在大選變天不成後換過全黑的頭像,我還一段時間每個週六都穿黃色的衣服,我甚至還在網上嘲笑過許多人物。辦理簽證的話,韓國政府會聯繫馬來西亞大使館嗎?我還買過很多翻版光碟,上過色情網站。這些他們會知道嗎?我這樣罪孽深重的人,他們會覺得我是良好公民嗎?我當下感到無比慚愧。我為甚麼這樣窩囊?
慶大叔和我每隔幾天會電話小聊幾句,他覺得我的擔憂簡直無聊。錄取了嗎?收到通知了嗎?那家公司是確定聘用你了嗎?是沒錯啊,但現在的關鍵是管理出入境的政府部門啊,大叔。
他居然笑了起來。
年輕人,韓國公司做事情不會這樣隨便的。既然說好要用你了,你就把手上的事情交接好,準備過來。我告訴你,偌大的一家公司,上下四五十個職員,都沒辦法搞定一個外籍員工的簽證,那他們不用在韓國立足了。傳出去有多好笑,你知道嗎?
我覺得這是很個人的想法。他是在安慰我嗎?每個人的經歷不同,對一件事情的看法和態度自然也不一樣。雖然他講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,我也非常樂意相信,但合同上有這樣的條款,就表示有這樣的潛在危機吧?
啊,李大姐在檳城的部門聘請韓國人過來工作,她應該有這方面的經驗,還是諮詢一下她的看法,我才能安心。










